第五章 是的呢 (第3/3页)

湿了）走出浴室时，眼前的景象让他怔住了。

    矮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晚餐。金黄的碎蛋卷堆在一起，散发着朴实诱人的香气；嫩白的豆腐丁拌着几滴酱油和一点刨碎的白萝卜泥，素净却勾人食欲；小小的汤碗里，味噌汤热气腾腾，豆腐的雪白与昆布的深褐交织，朴实而温暖。盛满白饭的碗放在旁边。

    这绝不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能做出来的摆盘。

    简单，却透着一股能安慰肠胃疲惫的烟火气。

    和他记忆中女友华子唯一一次下厨（那场差点引发小型火灾的灾难）形成了天壤之别。

    男人夹起一块碎蛋卷，热乎乎送入嘴里。

    口感嫩滑，咸淡恰好，一点恰到好处的微焦增添了口感层次。

    “哇…厉害，”他由衷地感叹，甚至有些惊讶，“真的很好吃！完全没想到…”

    他又试着那凉拌豆腐，清爽的豆香与微辛的白萝卜相得益彰。

    “比…比华子第一次做的好吃太多太多了…”

    正在小口啜着味噌汤的爱子猛地顿住动作！

    勺子停留在唇边，热气模糊了她一瞬间的神情。

    狭长的眼眸睁大了一下，一丝被猝不及防揭穿的慌乱闪过。

    但随即，一种强烈的、近乎本能的情绪迅速淹没那点异样。

    她那总是带着点阴郁的冷淡小脸，罕见地浮现出一种明亮的、带着强烈光彩的骄傲，甚至让她唇角的线条都微微上扬起来。

    “那是当然啦！jiejie大人她…”提到jiejie，爱子的声音下意识拔高了几分，尾音都变得有些跳跃，“…可是完全不同的！jiejie剑道是全国大赛优胜级的！还是京都大学那种精英学府的高材生！做饭这种小事，反正家里有的是佣人去做…”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。

    她低下头，额发遮挡了眼神，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漂浮的昆布碎。“…在父亲和母亲还有其他家人眼里，‘会做饭’这种事…”她顿了顿，嘴角勉强向上弯了一下，带着几分苦涩，“…大概什么意义也没有吧？反正毫无价值…”

    “胡说！”男人的声音斩钉截铁地打断她低沉下去的自语。没有夸张的语气，只有一种坦荡的、不容置疑的直陈述。“价值？”他拿起筷子指了指面前的碗碟，“就是因为你做了这么好吃的一餐，我现在才感觉浑身都暖暖的，心里也觉得很满足很踏实！”他咧开一个带着点傻气却很真实的笑容，“这怎么会没价值？这价值可大了！”

    爱子倏地抬起头！

    隔着餐桌狭小的距离，她撞进了男人那双异常坦率、没有半分虚伪和敷衍的眼眸里。

    像一束光，毫无障碍地穿透了总是笼罩着她的阴郁薄雾。

    “…是吗？”她有些怔怔地，重复着这个问句，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，却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探寻和小小的雀跃。

    细长的眼睫飞快地眨了眨，目光微微垂落几秒，似乎在看面前那碗微漾的味噌汤，又像是在咀嚼对方话语里那份纯粹的肯定。

    然后，极其自然的，一丝微小却无比真实的、带着欣然弧度的笑影，如早樱初绽般无声地攀上了她的唇角。

    那是放下某种伪装后松弛下来的弧度。

    “…是的呢…”